“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真相信他死了,你听说过哪个雇佣者会真的死亡。”
“我还是不明白,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还回来干什么,没死就好好在荒原呆着呗,怎么到处乱窜。”
“估计是待不下去了,你没看荒原人连面包都抢着买,那样的生活环境,他那种大人物能受得了,坚持三年已经算不错了。”
“可他找个荒原女人,以后给荒原人撑腰,我们在黑市还能说的算吗?”
“这又不归他管,还以为和当初是的,连皇族都敬他三分,现在的开拓者早就不像当年那么风光了,全都依附贵族去了。”
“那他要再闹一次呢,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打进过皇宫的人。”
“那是当年,当年多少人追随他,现在只认钱不认人了。”
“我还是胆小,要不咱这几天先别出摊了,等他离开边境咱再做买卖吧。”
“我发现咱们黑市怎么竟你这样的废物,我刚和其他几个摊主聊,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那说明我们明智,不像你赚钱不要命。”
“得得得,不说这些没用的,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咱把他女人给打伤赶了出去,他能善罢甘休吗?”
“这不还有两位监市呢吗?不会找咱们算账吧?”
“那俩货有个屁用,到时候肯定推的一干二净,保全他们自己。”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咱也躲了得了。”
“我说哥俩,我这听半天了,你俩就没说到正点上,通知少城主和大牧首啊,这事能是咱在这瞎嚷嚷就解决的了的吗?”
“他是开拓者之首,在荒原都活下来了,大牧首能是他的对手吗?还通知少城主,少城主要真的带兵前来,咱这黑市还不得被夷为平地,到时候靠什么吃饭,是回去种地啊,还是进山打猎啊,你这想法才是最不靠谱的。”
“我说哥们,这话全让你说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别光在这发牢骚啊,你有招吗?”
“看那边,那边那帮荒原人,看见没有。”
“啊,看见了,荒原人怎么了?”
“还没明白,打伤他女人的是荒原人,赖他们身上就完了,咱们众口一致全推给荒原人,事实也确实如此,要报仇找他们去,和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关,我就不信他再不讲理还能滥杀无辜。”
“哥们,还是你损,这招好。”
“对,就说是荒原人干的,与咱们无关。”
“大家都听好了,别怕,是荒原人打荒原人,和人类无关,谁来都一样,咱就实事求是的说。”
“没错,大家都别怕。”
“好,听你的。”
“荒原人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
没想到这些市井小民看似毫无头绪的胡乱议论,居然真的商量出了对策,李豺在楼上听着也觉得可行,但想到罗鳄可能还有别的计划就没有表态,叫喊了两声维持着秩序。
“李大人,这荒原人之间的事咱可不能跟着倒霉啊。”
“李监市,都听见了吧,您只要如实转达就行,没咱什么事,不用怕他。”
“大人,可说好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儿,我和罗监市自然有应对的方法,到时候需要你们配合再另行通知,别围着了,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每个人脸上的惊恐也跟着消失了,在应付慕晨这个问题上,人类达成了统一意见,虽然李豺没有首肯,但所有人已心中有数,他点不点头不影响大局。
在场的荒原人听着整个过程,知道自己是被出卖的一方,但是出奇的平静,一点也不抗拒,每次黑市出现对人类不利的情况,不管与他们是否相关,倒霉的总是他们,这都已经成为默认的解决方法,早就习以为常了。况且这次打伤纯月的确实是荒原人,他们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这里经常出入的荒原人绝大部分都是界图部的,虽然他们大概听过开拓者慕晨的名号,可谁也不在意,除了家园城的大牧首和雇佣者章武阳以外,其余的都不看在眼里,整个人类大陆只有他们俩是所有界图部部众都知道的名人,他们分别和近卫十二人单挑过,并且不分胜负,其余人就算顶着再大的光环也从未显山露水,所以在他们心中,什么去荒原闯荡的慕晨,根本就是人类编造的笑话,谁也没亲眼见过。
罗鳄在屋里思考着应对的办法,李豺走了进来,问道:“这帮人要把责任推给荒原人,征求我意见呢,我没回答,我怕你还有别的打算?现在悬赏令是用不上了,咱们不会亏了吧?”
“放心豺哥,咱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闹成这样悬赏令肯定是没用了,慕晨只要来黑市,随便一打听就能得知这个荒原女人的消息,到时候问咱俩,咱还坚持说没见过,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你说怎么办?到手的灵石就这么飞了,多可惜呀,那可是灵石,灵石啊。”李豺突然提高嗓门。
“吓我一跳,不用悬赏令一样拿的到灵石,来了咱就实话实说,这回我是心里最有底的,不骗人也不演戏,事情怎么发生的就怎么和他说。”
“怎么着,楼下那帮人讨论的你听着了,你也想推给荒原人,这到是个招儿,只是这么办还有咱们什么事,还怎么赚钱,废了半天劲,什么都没得着,这图的什么?”
“不用荒原人背黑锅,他们就是棋子,怎么可能让他们操盘。这荒原女人打砸摊位,扰乱市场秩序,明目张胆的屠杀人类,虽然是未遂啊,但这些都可以拿来当说辞。咱看在她是慕晨熟人的面子上,不顾所有人反对强行将她放走,都这么说了他还能不给钱?”
“你什么意思,光靠这些就能要出钱?”
“当然,豺哥你还是不了解慕晨,据我观察他是个公私分明,讲理讲信用的人。这荒原女人闹出这么大动静,给整个市场造成损失,商贩们不敢出摊,顾客们不敢上门,各个人心惶惶,生怕她再回来报复,咱俩顶着巨大的压力安抚他们,才得以正常营业,那损失是不是得由他慕晨承担。为了制止她胡作非为,咱们还雇佣荒原人劝说,虽然最后打起来受了点伤,可这也是她一意孤行的结果,雇人的钱不也得他出。由于她被放走,摊主和村民们质疑咱们不公,黑市的规矩成了一纸空文,不再是铁律,咱俩为了平息这方面的怨言,暗地里花钱封口,全都是从保全荒原女人的角度出发,按他的性格,肯定得补偿咱们。”
“还是你脑子快,这么会儿工夫就想到这么多,要按照摊主们的想法,简单的赖给荒原人,哪还能有这机会。”
“豺哥,也多亏你思虑缜密没有答应,呵呵。”两人互相拍着马屁,他们的关系可能也是在这基础上建立的。
“我这还有杀手锏,他慕晨最着急的就是找到这个女人,咱们知道她的下落,到时候唱出双簧,我就拼命的好意相劝,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和荒原女人着想,你就在边上附和,顺嘴提几句花费的事,最后把她的位置一交待,再暗示咱俩多么不易,又搭人又搭钱的,绝对少给不了。哈哈,哈哈。”罗鳄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满意的大笑。
“不是说不演戏吗,怎么还唱上双簧了,哈哈。”李豺调侃了两句,也跟着笑起来。
黑市这边算是恢复了平静,全都找到了自己的应对办法,人类推卸责任,荒原人自认倒霉,监市接着赚钱,恐惧慕晨的负面效应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被完美的控制住,现在就只等着他的到来了。
纯月抱着臂膀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山灵村的路上,本应疼痛难忍或者伤心欲绝,可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低头盯着脚下的路,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是偶尔从眼里冒出的泪珠,没人会相信她刚刚的经历。
“我为了来到这里,在荒原苟且的活着,投靠屠杀我们部落的敌人,害死了好心帮助我的黑龙,丢失了证明我成长的灵石,连累了一直陪伴我的独眼巨人,那些关心我的人可能正在为我担忧,而我却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变成现在这般废人模样,一切都不值得,从开始我就错了。”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打击后,她终于扛不住了,脑子里全是消极的想法,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拿来否定自己,心灰意冷。
路上的风景还是那样,只是在夕阳下更加刺眼,刚踏入人类大陆时吸引她的景色,现在已经失去了色彩,本以为轻松的冒险,变得难以掌控,秉持着猎奇的心境幻想出的美梦,今天全都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