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长剑消失在了华千枫的手中，余清涟的四周凭空出现了四把长达数百丈的巨剑，将在巨剑衬托下毫不起眼的余清涟围在中间。

　　“糟了！”

　　余清涟大叫一声不好，脚下的冰蓝色凤凰立刻化作数百个翎羽将她的身体护住。

　　“四方剑围，杀伐剑！”

　　话音未落，不计其数的剑光便是在巨剑之间闪烁起来，空气被撕裂的声音连续在一起，变成刺耳的嘶鸣声。

　　“不是吧。。。这就是天地境的实力吗。。。。”

　　魏天麟看向天空中的巨剑，瞳孔因为来自本能的恐惧而皱缩，一面他又为余清涟担心着，在他看来，这姑娘一定凶多吉少了。

　　韩独言放下了怀中的楚陌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此时，重伤倒下的楚陌华两人面色红润了许多，胸脯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他也在时刻关注着天空中的那场战斗——毕竟，如果余清涟落败而死，下一个或许就轮到他了——不过，韩独言并没有像魏天麟一样担心受怕，反而莫名其妙地微笑了起来——和一旁的齐环柔、赵铭月和秦珞珈三人一样。

　　剑光逐渐退散显露出一个由蓝色羽毛组成的大茧。蓝色的断羽从上面剥落下来，剩下的完好无损的翎羽再次组成那冰蓝色的凤凰，只不过此时它的身形还不及之前的一半，口中传出的啸声也是变得萎靡不振。

　　“没想到连这招你都接下来了，那试试这一击吧！”

　　巨剑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把更加巨大的剑，上面散发出的气势好像可以斩破天地。

　　“风云破！”

　　轰轰轰！

　　那可以毁灭天地的巨剑向余清涟冲去，周围的群山都是颤抖了起来，地面上华山剑宗的防御阵发出耀眼的光芒，不断地化解着这一击的余波。

　　然而，余清涟笑了，提前轻剑向与之不成比例的巨剑冲去，脚下的凤凰化成蓝光将她的身体包裹住，变成了一副轻甲。

　　没有人知道她的手中握着一枚勋章，更没有人听到她口中的喃喃自语。

　　“祝福我吧，大哥。”

　　轻剑眨眼睛便是点在了巨剑的剑尖上，然后不出意料地崩碎成粉末，然而，余清涟笑了——一条肉眼不可见的蓝色细线将那巨剑缠绕住，然后，巨剑不可思议地断裂成了成千上万的碎片，从空中洒落。

　　尽管余清涟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化解了这惊天一击，但她身上的轻甲也是被余势冲碎。看到此景，华千枫也是怔了一下，但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巨剑碎裂而成的残片并没有落下或者消失，反而是化成一把把小剑向坠向地面的余清涟冲去。

　　“齐环柔，快！”

　　余清涟话音未落，急促的琴声便是响起，飞向她的万剑猛地一滞。

　　齐环柔出手了，指尖飞速地在古琴上跳跃着。

　　镇国琴，御军曲。

　　凭借着这首曲子，她暂时掌控住了数万把剑。然而，几秒，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齐环柔便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倒下，手中古琴上的琴弦也是崩断开了。

　　少了琴声的牵制，悬在空中的万剑立刻又是动了起了，继续向余清涟射去。不过，与此同时，一道火障与余清涟擦肩而过，而余清涟的手指在天空中颤抖着划出了一笔。

　　“灭！”

　　这时，火障消失了，和那漫天的飞剑一起凭空消失。

　　“什么！？”

　　华千枫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自己眼前所见。

　　“神符！？”

　　正在华千枫惊愕不已的时候，华千枫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冻牙，碎！”

　　韩独言和赵铭月的身体显现在华千枫的背后，只见赵铭月之前的一头黑发又是变得雪白，头顶上多出来了一对狼耳，长出白绒绒毛发的手掌放在了华千枫的脖颈上。

　　“这。。。这是什么力量！？”

　　转眼间，华千枫的身体变成了一座冰雕，向地面落下。

　　“真的。。。成功了。。”

　　赵铭月看着那冰雕，自己都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天赋能力竟然如此强大。

　　一切都想余清涟计划中的那样，华千枫被冻成了冰雕。

　　“我们，赢了吗？”

　　不管是身受重伤的齐环柔还是其它依然还站在的人，此时都是激动不已，他们竟然联手打败了一位实力强达天启境，甚至是天启境中的天地境的强者。

　　“不，我们肯定没有赢。”

　　余清涟颤抖着站起身体，鲜血顺着藕臂滑落到地上。

　　听到余清涟的话后，所有人激动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气氛顿时又变得压抑起来——但余清涟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重新露出了笑颜。

　　“不过，我们也并没有输——对吧，前辈。”

　　余清涟看向了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众人身后的华千枫看去。此时，虽然华千枫的身体依旧是毫发无损，但他身上强大的气息却是完全感受不到了。

　　“没错，我现在已经‘禁灵’了，没想到姑娘你还知道这用来束缚天地境强者的天地责罚。”

　　华千枫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既是在感叹他们的天资，也是为这剑宗的未来担忧着。

　　他张开了右手，刚才的那柄剑又是重新出现了。

　　“‘万剑’，我手中本命剑，从我青年时期陪伴着我到现在，已是过了数百载了。而它，就像是我的骄傲，凝聚了我一生的心血。”

　　华千枫抚摸着手中的长剑，目光中满是沧桑。

　　“想当年，我初次用灵力凝出这把剑，它是多么的耀眼——剑气纵横，势气逼人——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华千枫看着余清涟，目光中满是痛苦，老眼中泛着泪光。

　　“可是啊，这虚假的骄傲，在一夜之间便是被捅破——身为二师兄的我，只能看着同门师弟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看着师叔师父拼死搏杀着——看着小师弟，为了保护我们。。。”

　　华千枫的声音变得愈发哽咽，眼泪顺着面颊上的皱纹滑落，看向余清涟的目光中无比自责。

　　“如果可能的话，我当时要是和你一样强大，一样勇敢就好了。但是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小师弟死了，师叔师父们死了，同门师兄弟就只剩我们六个了。”

　　说到这时，华千枫已是哭花了老脸，每当回忆起这些往事，带给他的就只有痛苦。

　　“我曾经想过，至少要为了他们守住这个地方，那怕是屈服于死仇的脚下。但没想到，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对于前辈的经历，我十分同情。但，你们华山剑宗的存亡与我们何干，凭什么要牺牲我们——况且，就算你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了，华山剑宗一定会逃过一劫吗？”

　　余清涟听到华千枫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也为他感到难过，但不知为什么，余清涟的话中却充满了愤怒。

　　“而且，什么叫‘为了他们’？你那些死去同门和你那已逝师长的遗志，你真的继承了吗？他们拼尽鲜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一定很清楚——但就算是这样，你依旧在逃避着，不愿意再次见到那样的光景，哪怕知道那是注定要发生的。”

　　听着余清涟的话语，华千枫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一直在逃避，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懦夫——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循规守矩，就是怕这连眼前的一切都是要失去。”

　　余清涟看着华千枫，目光中不禁多了一丝怜悯。

　　“我。。也失去过——当时，我就那样看着，自己重要的人一个个倒下，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回想起那尘封在她脑海深处的回忆，余清涟便是万分的痛苦。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因为早已流尽，此时她只能咬着嘴唇，哪怕是已经咬出了鲜血。

　　“相比之下，前辈你至少还有故人。我呢，却只能在夜中梦里回忆着他们的面庞，但哪怕是只能一个人承担这种痛苦，哪怕未来是那么的黑暗，我还依然战斗着。”

　　那种笑容，映入华千枫的眼里，让他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羞愧，怜悯，自责，这些词语都是无法形容——那笑容，或是坚强，或是凄惨——他看不懂，这位少女的表情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但这也足够让他的心产生共鸣了。

　　“所以，前辈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战斗呢？”

　　余清涟转过身，向着那剑冢的大门走去，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赵铭月等人拖着伤者，也是紧随其后。虽然他们听不懂刚才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投向余清涟的目光都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敬佩。

　　“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拜托了多年以来的心障，也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华千枫站在石台上，背对着剑冢的大门，向天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先辈的遗志就让我来继承吧，这次轮到我来守护这个世界的未来了——对了，姑娘你的那三个朋友呢？需要我去找他们吗？”

　　华千枫转过身，向大门前的余清涟问到，他那本来风年残烛的身体突然变得青春焕发，像是一个青年一样英姿飒爽，一头黑发随风飘舞着。

　　余清涟看到华千枫的这副样子，欣慰地笑了笑，握着替死符的手掌贴到了光芒上。

　　“不需要哦，他们三个可是贵宾入口，早就进去了！接下来的还有多多麻烦前辈了——一定要活着啊。”

　　余清涟等人的身影消失再来光门里，在华千枫的目送下。

　　光门在余清涟等人进入后，逐渐变得虚幻。直至它完全消失，华千枫才是转过了自己的头脸上带着豪迈的笑容，看向远处，看向那在灿烂的日光下飞来的数人。

　　“多少年了，我们师兄弟终于可以再次并肩作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