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苍珏强忍笑意，颇有眼色地迎合白衣人的话：

　　“您细说说？”

　　白衣人瞪着虞晚，冷冷哼道：

　　“我亲眼看着他从心脏里掏出来的，效果还挺好，只用轻轻一按，即可释放电流束缚住敌人。”

　　“对了，小姑娘，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引月域主有血缘关系？”

　　他可亲自尝试过被雷电攻击的滋味，不好受。

　　仙帝往下的修为绝不可能硬撑着脱身。

　　虞晚哭笑不得：“我和他哪来的血缘关系。我刚刚说过了，这东西的前主人是我，您又不信。”

　　白衣人程复凝眸盯了她半晌：

　　“那你老实说说，要去苍月皇宫的目地为何。若是我听了高兴，兴许大开善念带你进去……”

　　他一指林苍珏：“但他不行。”

　　虞晚眨眨眼，诚恳道：

　　“听闻魍魉镇出了大事，我想去皇宫里近距离看看引月域主的脸色是何等难看。”

　　程复微怔。

　　他想过这人打算去找引月域主告发她，也想过她心怀不轨找借口糊弄人。

　　可瞅着虞晚那张满是真诚的脸，白衣人一时问不出口。

　　他定了定：

　　“我可以带你入皇宫一趟，但能不能撞上引月域主，就得看运气了。”

　　“毕竟……”他话里隐隐带着自豪，“从我偷来东西安全出宫后，里面的守卫重重增加，只多不少。”

　　虞晚点点头：“无妨，我不过是想试试，不成的话，另换法子便是。”

　　白衣人哼了一声，跟赶苍蝇似的赶走两人：

　　“今日夜间，你在第八道城门口等我，姓林的小子就不必带了。”

　　虞晚果断点头，转身就走。

　　林苍珏捂着伤口迟疑片刻，朝白衣人和小坟包各执了个晚辈礼，这才跟上虞晚。

　　白衣人摩擦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

　　他低声喃喃：“姑娘，这次，我定能帮你报仇。”

　　跟着林姓小子前来的这名女修，一看就不简单。

　　且跟引月域主有大仇。

　　*

　　夜间，

　　虞晚鬼鬼祟祟躲在第八道城门附近，四下探头打量着周围。

　　眼看着夜色渐深，虞晚正打算再等等，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跟我来。”

　　虞晚一怔，睁大双眼仔细瞅着身边。

　　空无一人。

　　看她一动不动，空气里再度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嗅见空气里浅淡的桃花香了吗？跟着走。”

　　虞晚表情复杂地跟上：“……”

　　难怪这人能在皇宫自由出入。

　　合着能隐没于虚空中，在夜间更是如虎添翼。

　　虞晚换上遮掩气息的黑袍带上面具，跟着程复一路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忽地没入水中。

　　一入水里，桃花香骤然消失。

　　虞晚便觉着有人嫌弃地拎着她的袖摆径直往深处游。

　　恍惚间不知游了多久。

　　再度探出头时，周围忽地一寂。

　　虞晚敏锐感应到附近安静地近乎死寂，水底似乎有东西在动。

　　她小心探出神识，脸色刹时有些难看。

　　——有鳄鱼，还不止一头。

　　修为个个在仙君以下，一口一个小修士。

　　虞晚硬着头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出一双眼睛往外瞅。

　　没看到守卫后，她正欲踮起脚尖上岸，却被人拉住，听得传音道：

　　“别乱动。这些鳄鱼轻易不会咬人的。”

　　虞晚笑容勉强。

　　程二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偷潜入宫的，正好在鳄鱼防卫范围内？

　　程复看不到她的腹诽，稳住虞晚后，继续传音：

　　“这里是苍月皇宫外的一处行宫，想真正潜入皇宫，还得经过好几重关卡。”

　　“你要是不敢，我就一个人去。”

　　虞晚连忙伸手拉住不知身在何处的程复：

　　“去去去，等等我。”

　　“不过程二哥，你偷来的那枚碎片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比方说，一进入皇宫就被引月域主感知到？

　　亦或察觉到引月域主的气息，主动放出警报？

　　程复嗤笑着传音：

　　“放心。我得到神器后，又偷偷来了皇宫数次，没一次被发现。”

　　只不过，并非每一次都能遇着引月域主。

　　虞晚松了口气，强忍住不去对游走在身侧禁制以外的仙鳄动手，跟着程复一道静待时机。

　　等两人过五关斩六将入了宫，已是一个半时辰后。

　　虞晚藏在房梁上，再度跟不见身形的程复传音确认：

　　“你当初，就是在这里撞着引月域主的？”

　　这座宫殿看着，颇为寥落，不像是常有人来的样子。

　　谁能想到程复在这儿被发现过一次后，还会再来呢？

　　灯下黑！

　　真真玩了好一手灯下黑。

　　程复摁着她的脑袋，示意她噤声。

　　他的修为对上虞晚和林苍珏是站在上风，但一入了宫，勉强保住自己都算运气好。

　　他可不想一世英名，在此次翻车。

　　虞晚懂事地点点头，一动不动蹲趴在房梁上，极力削减气息和灵力波动。

　　程复则飘去视线更好的一处，静待最佳时机。

　　这一等就是三五天。

　　期间殿内曾来过清扫、巡逻的宫女和侍卫，引月域主却并未现身。

　　只偶尔从闲来聊天的宫女口中得知引月域主正在闭关修炼，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虞晚下意识将引月域主闭关和白色心脏被吞一事联系起来，可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她的猜测。

　　又是几天过去，虞晚闲着无聊捋思绪间，忽地听程复传来声音：

　　“谨慎些，人来了。”

　　虞晚瞬间振作起精神，尽量不去直视门口，而是用余光打量。

　　不一会儿，引月域主慢吞吞步入殿内，喝退一众宫女守卫合上殿门后，端正坐在桌后，抬指轻叩着桌面。

　　他似是在思量，又像是在打量着桌上摆着的几样东西。

　　虞晚隔的太远，只能依稀听到几声细碎的声音。

　　“三世轮回……虞清暄。”

　　“你找的好狗，当真是忠诚。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在念念不忘为你报仇呢。”

　　“大道？也不过是被桎梏的可怜虫罢了，哪有我快活自在……”

　　程复绷紧了心神，全身更是像猎豹一般躬起，甚至不敢暗中给虞晚传音。

　　——传音会产生灵力波动，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虞晚视线不时扫过不远处的引月域主，注意到他衣袍下空荡的身体，以及脖子间隐隐有些腐烂溃败的皮肤，眸子骤然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