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谋反的众摊主看见李监市喜笑颜开,急忙上前溜须拍马,又是抱拳恭喜,又是捏肩捶腿,还吩咐伙计赶紧上酒,他们要为李监市大仇得报提前庆祝。
一阵忙乱后,李豺突然一声惨叫,他身后站着刚才一直假装昏迷的带头人,他将尖刀刺进李豺的后腰,见他回头挣扎,按住他的脑袋,拼命的猛刺,边刺边说:“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带头的摊主失去理智,刀条从李豺的身体里刺进抽出刺进抽出,由于来回晃动加之用力过猛,头发硬生生被蹭掉,李豺失去支点从座位上滑落。即便这样,带头人也不放弃,又从正面将他拉起,猛戳他的胸膛。
这一幕可把酒馆内外的众人吓坏了,他们先是后退,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后又瞪着眼珠,专注的瞅着滴血的尖刀来回出入李豺的身体,没人吭声,也没人上前阻拦。
李豺早已毙命,像一条死鱼,任由厨师翻来覆去的刮鳞、破腹。瞪着惊愕的眼睛来回摇摆,嘴里的血也是时冒时滴,死状惨不忍睹。
直到席拉海姆和冈拜达推开人群出现在门口,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带头人才把李豺的尸体丢下,他好像大难不死,刚刚逃离危险一样,靠坐在吧台边,大口喘着粗气,表情从惊恐万分逐渐变成欣喜若狂,眼神来回飘忽,没有焦点。
席拉海姆上前检查李豺的状况,摸了摸脖颈上的脉搏,确认他已死亡。于是走到行凶者面前将他拉起,质问道:“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带头人还没恢复理智,放声大笑。
“活该,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
“呸,死的好。”
“死了也不能放过他,我们上。”
门外的人群一拥而入,将席拉海姆和冈拜达挤开,围着李豺的尸体拳脚相向,看似混乱的场面却有着清晰明了的秩序,前面的人踢完、吐完必定会把身后的人拉上去,谁也别想只出嘴不动手,咒骂声一直响亮,但动作却越来越应付了事,反正大家的共识就是彼此监督,所有人都要参与。
罗鳄亲眼见证了李豺的下场,吓得跌坐在人群中,从众人脚下拼命的往外爬,任由盲目报仇的摊主们踩踏,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免得自己遭遇不测。
席拉海姆和冈拜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窗户翻出来,两人到不在乎眼前的凶案,可现在死无对证成了最大的问题,本想从李豺口中探听雅贝克·佳月的消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就被自己人杀了。面对这样的状况,他俩一时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继续。
“席拉海姆,现在怎么办,人死了,咱们找谁问去?”
“她在这里闹过事,肯定还有人记得,咱们问问别人。”
两人看了看堵在门口的人群,觉得他们现在没心情理会自己,于是在旁边拦截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摊主,硬生生的拉住一个问道:“你认识雅贝克·佳月吗,一个荒原女召唤师。”
“爷,您赶紧松手,我这着急去踢尸体呢,晚了,我怕被报复。”
断断续续询问了数人,不是草草答复不认识,就是害怕错过时间点,没人给自己的鞭尸行为做见证,总之一个有用的答复也没有,一无所获。
就在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了爬出人群,跌跌撞撞往反方向跑的罗鳄,于是两人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问道:“你认识雅贝克·佳月吗?”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的钱都在马厩里,你们随便拿,别杀我,别杀我。”罗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问你认不认识雅贝克·佳月,谁要杀你了?”
“雅贝克·佳月和雅贝克·纯月是姐妹,她们从荒原来,跟着慕晨和大牧首去家园城了,爷,我就知道这些,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两人听到答案后将罗鳄拽起,拉着他的衣领接着问道:“你确定她们是和大牧首奇露娜进的城,慕晨又是谁。”
“确定,确定,小的亲眼所见,不对,亲耳所闻。慕晨,慕晨是雇佣者,开拓者之首,在这生活过一年,小的给他跑过腿,又去荒原呆了两年,回来的时候带着那两个姐妹,就是他命令大牧首打残了小的和李豺,不过小的活该,活该。我这几年是做了点坏事,也贪了不少钱,您只要放过我,我把这些钱都给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罗鳄哆哆嗦嗦的回答了一堆,嘴里不停的絮叨求饶,从被席拉海姆他们碰到,他就没敢抬头,压根就不知道是谁抓着自己。
“行了冈拜达,知道这些就够了,凭他现在的状态,再问也是多余,放开他吧。”冈拜达刚一放手,罗鳄就连滚带爬的向土楼的另一侧跑去。
“现在不光是雅贝克·佳月和大牧首奇露娜了,又多了一个叫慕晨的,他说是开拓者之首,还命令过奇露娜,此人估计也不简单,我们还是与联巴赞·齐木商议后再做打算吧。”说罢,两人离开了黑市。
酒馆内众人装出争先恐后的样子羞辱着李豺的尸体,行凶的带头人露出诡异的笑容靠坐在吧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盯着天花板大喊:“还有罗鳄呢,罗鳄,我把他给忘了,快去找,快去找罗鳄。”
这句话把本就硬着头皮而来的摊主们拉出了从众的漩涡,立刻高声呼应,于是所有人又兴冲冲的跑出酒馆,人挤人,摩肩擦踵的奔向罗鳄的住处,土楼的四层。
一应人群涌入屋内,翻砸偷抢,根本没人理会罗鳄的下落,全是为了金银珠宝而来,可折腾了半天,除了一些摆件,没见到一块真金白银,于是众人恼羞成怒,高喊“翻遍黑市,也要找到罗鳄。”
罗鳄在土楼另一侧的马厩中刨挖着前几日埋下的家当,听见楼上的喊声,草草抱了两箱,骑上马,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虽然所有事情都不如他所愿,但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仓皇失措的逃离了他发迹的地方,一去不返。
从摊主们谋反开始,酒馆老板就躲在内屋,趴在门边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当得知众人离开,他赶紧出来寻找在吧台内缩成一团的伙计,用手挡着嘴叫他:“快过来,快过来,趁现在咱俩赶紧跑,等他们收拾了罗鳄,下一个就是咱俩。”
伙计手脚并用爬进屋里,关上门,哭着对老板说:“你自己走吧,我就是个打杂的,他们要寻仇也找不上我。”
“你傻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办了那么多事,谁会相信你是清白的,他们今天是来算总账的,你肯定跑不了。就算不杀你,你留在这靠什么生活,赶紧把包袱背上,咱们从后门溜出去,连夜赶往家园城,进了城就安全了,和之前应你的一样,安顿好就给你单开间酒馆,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老板清楚的知道没有时间再套马装车了,只好迅速从收拾好的金银细软中挑出更值钱的包了两大包,他自己肯定带不出去,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伙计跟着他,替他出力。
两人互相帮扶着背起两个包袱,蹑手蹑脚的从酒馆后门逃了出去,在黑暗中隐约听见背后马匹跑动的声音,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吓得急忙躲进树丛,观察情况。
“老板,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赶紧把包袱扔了逃命吧。”
“等等,好像就一匹马,是不是过路的。”
等马匹经过,两人又隐藏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后续,才从树丛里出来,心惊胆战的继续赶路。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隐约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火光,他俩以为是碰到检查岗出来巡逻的卫兵,于是加快脚步寻求帮助。可刚一到近前,几张熟悉的面孔在火光的映射下显现,正是这几日预谋杀害他们的黑市摊主。
“等好几天了,今天终于等到你们了,嘿嘿。”摊主们拿着刀向两人逼近。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老板边后退边问话,伙计扔下包袱就往回跑。
两位摊主追了上去,一刀将伙计刺死,老板见状也放下包袱,愿意交出钱财,只求留下自己的性命。
几人查看了包袱里的物品,将老板带进树丛残忍杀害。随后将两具尸体掩埋,开始分赃。
“哥几个,这两包东西够咱们活好几辈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几天没白等。”
“要是能把罗鳄也拦下就好了,这王八蛋自己骑马跑,让两个手下背着这么重的包袱步行。”
“你傻啊,他们一看就是各跑各的,要是一起的,这包袱肯定在罗鳄的马上。”
“也是,不管了,咱们算是发财了,哈哈哈哈。”借着火光,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笑的欢快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