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泪从少年的的眼眶中流出,这是少年的第一滴眼泪,但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滴。这滴眼泪流下之后,预示着他不在完美,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他将彻底的不再完美。
在当下这个没有信仰的世界,物欲横流的世界是注定没有神的。少年这样想到。
悔恨,懊恼,一下子侵袭到少年的心头,少年开始迷迷糊糊了,逐渐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
“谁!”少年漂浮在空中看着在底下仰视着自己的那个中年人。
从中年人炽热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让少年感觉到害怕的神情,因为他从中年人的眼中不仅仅读出了敬畏,还有一丝贪婪。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中年人。
他的心底曾经起过一丝波澜,但是天性善良的他没有去随手的覆灭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试探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许是中年人饿了,他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食物,架起了火,将食物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少年有些好奇的看着中年人。
不一会儿,一阵香味从那里飘了过来。
好香的味道,要是风有这个味道,应该自己会很喜欢喝风吧。
但是脑袋中的传承记忆又在警示着自己,这种香味很危险。
看着中年大快朵颐的吃着食物,少年还是忍不住的靠近了中年人。
中年人突然之间将手中的递给了靠近的少年,少年吓了一跳。
但是中年人没有把手缩回去,看着少年用手接过了食物,中年人一笑,然后手一指自己,“叶公。”
“元。”少年呜咽着食物,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最终少年元还是被这人类的食物给诱惑了,离开了这里,他呆了许多年的大森林,跟着叶公去了他所描绘的人类的花花世界。
初入人类世界的元很是高兴这个新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他吃到了很多他以前没有吃过的食物,如果现在再让他去吃以前的西北风,再让他喝那清晨寡淡的露水,他似是觉得再也做不到了。
虽然元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样的吃法是至人口中的原罪。
元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叶公回到自己生活着的地方,但是当吃到清蒸桂鱼的时候,元就会跟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离开叶公。”
当对清真桂鱼的味道有些厌倦的时候,又会有肉糜羹出现,于是元又会再一次跟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离开叶公。”
日复一日,烤獐肉,蒸熊掌,烧花鸭,糖糕,麦芽糖一样一样人类层出不穷的食物,一次又一次的击破着少年元离开叶公的心。
终于有一天,这欲望的尽头来临了,至人的原罪之劫来了。
元在劫难中昏死了过去。
这就是代价。
因为元犯下了至人的原罪,所以他就要面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劫难,熬得过,这至人就会大彻大悟,达到新的高度,挨不过,至人就会飞灰湮灭。
元以为自己可以度的过,但是他在劫难刚开始的时候就昏死了过去。
不过他若是以这种昏死的状态持续下去的,或许可以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挨过劫难,但是偏偏昏死过去在经历劫难的元的肉身散发出了阵阵的香气,对人类来说难以抗拒的香气。
这才是真正的劫,在度劫中的元就被被香气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叶公给吃掉了。
失去了肉身的元,携带着一丝怨气,保留了一丝灵台的明昧,投入了一名孕妇肚子中胎儿中。
那胎儿从出身之后,一心想着的就是找叶公报仇,无奈,元投胎的只是普通的农妇的肚子之中,在这个注重血脉世袭的时代,相对于当时社会无一技之长的元,很快的就泯灭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肉身泯灭,甚至连那一丝的灵台也遭到了蒙尘。
但是由于本能的驱使,少年元又一次的投胎了。
经历婴幼儿时期的浑浑噩噩,突然某一天,少年元经历了一件刻苦铭心的事情,他觉醒了。
而在这个时候,想着要报仇的对象,叶公也已经死去了。
通过对于这个社会的学习,元了解到了自己当时离开森林跟随叶公后,给自己的族人带来的连锁厄难。
但是错已经酿成,无法挽回。
在人类的生活中,元学到了一个词语,“天道”。
元至人之身后的身份生于人类,长于人类,接受了人类的知识。
在这样的知识下,元开始觉得至人曾经的存在是一种错误,这种没有消耗的无目的繁衍,其实是对天道循环的一种亵渎。
于是元认为,这是天道对于至人的一种惩罚。
但是同时元也认为,天道既然设立了至人这一种族,那么存在即是合理,至人是由天道演化出来的一个特殊种族。
那么同为天道演化的种族,元认为,人类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转换为至人的存在。
于是元开始着手研究起了如何将人类之躯演化为至人。
跟世俗的人一样,元着手的方向也是至人天生的神纹。不过由于曾经就是至人,元对于神纹的理解要深刻的多。
不过这种后天的神纹,怎么也比不上先天的神纹,最终,还是携带着这丝遗憾,元又一次的转世投胎去了。
一连经过几世的投胎,没有让少年元想出重新修炼出至人之躯的方法,但是却使得他了解了不少的人情世故。
元也知道,单单凭借自己的力量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集思广益或许才可以打开他的视野。而集思广益最好的途径就是利用王权。
正所谓恰逢其时,不过对于可以一直转世投胎的元来说,不管恰逢其时的点在哪里,他其实都可以遇得到。
这一年,化身份为徐福的他,遇到了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
结交了野心勃勃的李斯,见到了暴虐自私的秦始皇嬴政,徐福提出了收集天下间关于至人的讯息。
面对可以像至人一样的诱惑,面对着谁也没有拥有传承的元关于至人的详细的阐述,秦始皇嬴政他怦然心动,他听从了徐福的建议,他焚烧了世间可以共享的关于至人的典籍,派出了500名童男童女跟随徐福外出造访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绝迹的至人。
感谢陛下,这500名童男童女都是徐福精挑细选的,他们乃至他们的后代都是为了徐福轮回打造至人之躯的最完美的试验品。
可是元还是失败了,失败就失败在徐福太自信,当耗尽了童男童女极其后代的优良基因后,徐福痛彻的发现,这种方法好像并不是太可行。
徐福走了,抛弃了跟随他的那些老迈的童男童女以及那些那些童男童女的后代,望着东方苍茫的大海,无法渡过茫茫大海的徐福决定从另一个方向走,往西走。
这一世,元来到了函谷关,摸着先贤的人身像,元想着,这雕像的主人,昔年或许也是至人的一员吧。
那一部道德经,将至人的无为而居的生活描绘的淋漓尽致。
先贤,你是不是已经预测到了至人时至今日的厄难,你远去了西方,去寻求真相,去寻找其他类至人族群的生活现状,看看他们如何在天道之下发展壮大自己的种族吧。
今日,我元也要和你一样踏上同样的旅程。
函谷关的关令伊人看着抚摸着先贤雕像的元,心中一动,开始向元求教。
元嘴角微笑,给伊人留下了一部寥寥数百字的《至人说》。
伊人不得其解。
《至人说》未得流传。
******
“这就是你说的好方法?”元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满不在乎的男人。
男子用布条蘸了点水,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地方的风沙比较大,吹在身上也比较干燥,不知道数千年后,这里会不会没落的就成为一片沙子的海洋。”
元没有说话。
“哎哎,请你不要做这种表情好不好,你现在的这幅加略人五大三粗的身体,可做不了你东方人身子的萌萌哒的表情。
元还是没有说话。
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的伙伴。”
“我不想怎么样,我千幸万苦的从东方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听信了你。你让我抛弃了过去,转世投胎,成为犹大,我就照做。你让我陪你去一趟东方,我也照做了。回来后,你让我假装出卖你,来演化你的神迹,我顶受着西蒙这些凡人的压力,我也照做了,。你让我偷偷的把你的身体从棺材中捞出来,我也照做了。可是做完这一切的一切你却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耶稣已死。你不过是要重新投胎而已。”元愤怒的冲着耶稣怒吼道。
“哎。”耶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听你说起过你的故事,我知道,你曾经因为自己的错误懊悔过。我也有过我的错误。”
“我们这一族的神通没有你们那一支强,我们的生活条件也比你们艰苦,我很很早以前就落在了人类的视线之中,狂妄的人类妄图凭借着自己心目中的信仰来奴役我们。”
“我带着族人从埃及太阳神图腾部落的势力范围内出逃,在出逃的过程之中,我就在想,与其成为别人信仰的祭品,不如自己成为别人的信仰。我要成立自己的神国。我要成为神国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在,西蒙,也就是伯多禄他们信仰我了,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增加我的神迹,使得我的神迹传递便整个大地。”
“在这个过程中,我会不断的投胎,不断的用各种各样的身份来宣传我的神迹,同时,我偶尔也会以耶稣显圣的方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我的目的,是有一天,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我要奴役整个人类,把当年他们带给我的屈辱完全的还给他们。”
“我要成为唯一的真神。”
“疯子。”
“不管疯不疯,只要你来,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
“我不会帮你的。”元转身离开了这里,因为耶稣的道与元的道不同,他们的追求不一样。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元的背后传来了耶稣的嘶吼。
“你不会成功的。人类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种族。你没有见过他们研究我们身上神纹的钻研精神和钻研成果。师于至人,强于至人,只是局限于先天与后天。”渐渐远去的元嘴中喃喃的说到。
******
累了。
元闭上了眼睛。
一次次的人类经历使得元发现,重新成为至人是多么的艰难。
当年因为一口食物,他从至人堕落成为了普通人,而今天,要去掉这种口腹之欲,却要经历千辛万苦。
时不待我。
在这些个动荡的年代,日子越来越难过,元被人类的热血、爱憎这些情绪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一世,元想,一定要好好的想个办法,要成为至人,因为他开始摸到门槛了。
保持着明昧,元又一次的出生了,当将他生下来的母亲想要将奶头塞到他嘴里的时候,他拒绝了。
他名义上的母亲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不久之后抛下他死去了。
一丝哀伤闪过元的心头。
但是元没有太过于难过,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他就要将自己投胎与贫困山区的家庭,他就要投胎与无瑕精力照顾自己的家庭,这样,他才可以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威胁自己至人之躯的东西,比如盐水。
母亲去世了,落后的山村医疗条件不像大城市那样给小孩子采血,元就被自己的父亲带回去了,将自己交给了老迈的爷爷奶奶,然后又匆匆的打工去了。
名义上的父亲只是一个最小的儿子,故而爷爷奶奶的年纪其实很大了,而且记忆也不大好。
他们总是记不得是否给元喂了吃的,事实上,他们喂的米汤总是被元在口中分离了一番,水,他咽下去,而米脂,则被元吐掉了。
爷爷奶奶不注意,只是觉得元不哭不闹,就是吃的有点少。
元三岁了。
山村里面轰隆隆的开进来大机器,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拆迁行动,很多被迫离开了这里。
很庆幸的是,元的家距离拆迁的地方有点距离,而且还在山头之上,所以幸免于难,所以怪异的元更没有人注意了。
爷爷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元开始经常一个人在山里头喝露水,吃西北风。
元想,快了,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就离开这里,回到一方净土,重新成为至人。
不远处,那拆迁的地方建造起了大厂房,日日夜夜排出着难闻的气体,让喝西北风的元很是难受。
但是元想,快了,就要快了。
当有一天元突然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的床单上,一种不祥的感觉涌入了心头。
他看到满面愁容的爷爷奶奶,看到了好几年见到的父亲。
父亲很是哀伤,但是似乎也没有办法。
不久之后,元知道,知道自己患上了肝癌。
索性的是,自己患上的是早期的肝癌,但是要活下去不得不切除一部分肝。
这一世,没有被人类的食物所诱惑,自己的身体内没有加入异物,但是却要被切除一部分的器官,不完整的人,同样不配称为至人。
躺在推往手术室上的元,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转了好大一个圈,回到了原点,可以成为至人了。
但是却又陷入了另外的一个怪圈,自己身上的零件被摘除,好似一个完整的圆被摘除了一块。
天道,果然不容至人。